人虽远去,声音流芳——张颂先生生前珍贵影像首次公开

人虽远去,声音流芳——张颂先生生前珍贵影像首次公开

2018-06-27 10:26:30
来源: 互联网整理,仅供参考

播音僧
100万播音生都在看,一定有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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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前语



“播博汇”从缅怀大师开始


1940年,人民广播肇始;

1963年,中文播音专业诞生;

1994年,《中国播音学》问世。


由此,播音作为一项业务、一类专业、一门学科,在华夏大地生根,发芽,枝繁而叶茂。而这一切都与两位播音泰斗渊源极深,他们是专业的开创者、学科的奠基人��他们是齐越张颂

    

播博汇,是中国播音学的播博汇。我们缅怀先生,我们不忘初心。因此,播博汇上周已推出“时代之音�赏析之齐越”,本周推出张颂访谈录”。

    

大师之风,山高水长;

景行行止,心向往之!


本文转载自:播博汇,已授权转载。


张颂老师在齐越老师塑像前

访谈嘉宾:张颂

访谈时间:2010年4月12日

访谈地点:张颂寓所

参与人员:刘鹏、曾芝星、王珍子、于哲

(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

指导教师:阎亮


以下采访视频为首次公开



张颂,1936年生于河北省易县,汉族,中共党员。

    

1959年7月,张颂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分配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组任播音员。

    

1963年8月,张颂到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开始播音教学生涯;1999年开始担任博士生导师,招收中国播音学方向博士研究生;在2009年教育部组织的第二届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的评选工作中,荣获国家教学名师奖。

    

张颂老师著作等身,立言不朽。1994年,牵头编写出版了中国播音界第一本理论丛书��《中国播音学》,标志着播音作为一门学科的诞生;他所著的《朗读学》《朗读美学》《播音创作基础》《播音语言通论��危机与对策》《语言传播通论》及续集《传媒语言引领价值的本土意义》《传媒语言文化身份的当下识别》《话语传播简论》《播音主持艺术论》等也都为播音学科向更高、更广、更深、更全面的发展承前启后,开拓领航。

 张颂 谈播音教学 

张颂老师始终密切关注着广播电视传播前沿的发展变化,一直以来,他以培养具有创新能力的、一专多能的复合型语言传播人才为专业教育教学改革的根本目标,他建议播音系的教学要与新闻系、电视系相结合,发挥自身优势的同时,汲取相关专业的理论知识。


张颂

该把我们的学科与电视新闻的有关理论结合,所以我们现在也需要去采访。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一个训练的方法,每天五分钟。先是叙述四分种,然后评论一分钟;一年以后,叙述一分钟,然后四分钟评论你有了这个功夫,你怕什么啊?我还有一个训练方法,就是到毕业前,第一,五千字的大稿非常流畅自如地把它播完,有声有色;第二,现场二十分钟不停地说,把背景人物什么全都讲清楚。


有了这俩功力,你还怕什么啊?只是人的取向不一样,兴趣的取向不一样,台里使用你的取向不一样,不要想着我全能,没有!不可能有全能!肯定有长有短。

    

有些东西要看机遇,要看自己的能力,天赋当然重要,但是最终要看后天的努力,(以及)后天努力到什么程度?要和同行拉开距离,(以及)怎么样拉开距离?必须自己要有实力地位。实力地位是杜勒斯在1952年提出来的。国家要有实力地位,哪个国家也不敢欺负我,人也是,人要有了实力地位,谁也甭想抢我的饭碗!


这实力地位怎么来啊?不是别人赐予你的,而是自己夜以继日,叫做“日间挥洒夜间思”,整天我就围着它,我对它有兴趣,我乐此不疲,所以我就没完没了地想它,没完没了地练它,那当然就拉开距离了。

    

才能和机遇是人生的两翼才能储备不足,机遇来了也会交臂失之;才能储备足了,机遇一来,我就脱颖而出。当然也可能这辈子没碰上机遇,那就怀才不遇了。


张颂老师与罗京、敬一丹等合影

目前,全国已有几百所院校开设了播音主持专业,各学校办学条件、生源质量不一。而从就业需求看,各级媒体对播音员、主持人的录用要求普遍是“即招聘即上岗”,毕业生与岗位的磨合期很短。因此,院校的培养重点放在给学生提供更多实践机会上,张颂老师也就此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张颂

个问题提得挺好。教育啊分层次,(分)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进入学历教育以后,它就正规了。

还要有体制的保证,也有建制的规格,(另外还)要有编制、机制��“四制”。现在我们的教育,有好多学校的教育,没有进入真正的学历教育,还在非学历教育当中,就相当于培训,上岗培训,这不叫教育。

    

所以,有的学校没有老师,请第一线的来临时代代课,没有教学设备只能临时凑合;师资不足,只能上两年,后两年你自己找工作,你去实习去。这都不是教育啊,这只是培训,就是按照某个目标来给他量身定做呗,你适合文艺,咱们就赶紧在文艺上(培训)。基础呢,大学就是打基础呀,不然你到大学四年毕业了说要成为华莱士那样的人物,开玩笑嘛!

    

不过这个问题呢,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条件不允许。当然啦,这不是他们的过错,这是所谓教育大众化。高等学校就要有高等学校的规格,它必须是(培养)高级人才,跟中专技校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个是一个知识储备,智能结构是完全不同的。打好基础,将来他能适应各种,至少是不同岗位的工作。所以,我们现在基本上还是处于打基础(的阶段)。打基础的核心就是锤炼语言功力,紧抓这个不放。什么时候放松这个,播音系在业务上也就要下滑了。

  

现在,一些一线的管理者是一种拿来就能用,不用就扔的态度,没有人才的战略需求。高校不能这样,我定了一个目标,播音系的上电视的最高目标是《新闻联播》,电台的是《新闻和报纸摘要》。我要盯着这两个档次去培养人才,达不到的也没关系,至少是省级的水平、市级的水平。它是以最高的(标准)来引领人才规格的提升。其实,《新闻联播》和《新闻和报纸摘要》也在变化当中,也跟过去不一样了,你也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语言的这个活力(被)激发到极致,这样他就好了。我们现在绝不是墨守成规,就守着这点儿吐字归音、字正腔圆,不是的!而且字正腔圆这些东西它有很深刻的人文内涵,不能简单地理解成只是嘴皮的功夫,只是能说会道,绝对不是!


张颂老师(左2)与齐越老师(左3)

在国际竞争浪潮中,传媒的竞争也不可缺席,播音员主持人的竞争更是应该步步跟进。许多人产生这样的困惑:播音系作为培养播音员、主持人的摇篮,在培养国际传播人才方面是否应该在教学理念上有所突破呢?对于这一点,张颂老师明确指出,问题的本质在于人才定位


张颂

个问题涉及到定位这个概念。

我们要掌握国际上的话语权就得打造这样的人才,这样的人才缺乏、薄弱,就意味着我们的软实力不能走向世界。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虽然不能全靠它。这里头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定位。一个学科有一个学科的定位,一个人才规格有它的定位,我们朝哪个方向去不能乱。如果我们说:张召忠那么棒,我们也要培养那样的人才,不现实,也不可能。

    

我们要打造什么样的人才?这个目标特别明确。从当前来说,我们要打造的广播电视主持人是高级人才,是精英。从长远来讲,我们打造的是能够创造有声语言典范的人才。这是从历史高度来说的,因为“书同文”之后,“语同音”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怎么解决?光推广普通话是不行的,必须得有精英人物、典型节目、广大平台的引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将来我们培养的播音员、主持人,不仅仅是在话筒前、镜头前完成各种任务,他们最核心的任务是担当历史的责任要打造有声语言表达的典范。出了典范之后,才能谈普及和提高。没有典范,就失去了方向,我们要给广大人民群众最好的精神食粮,这就是典范。(优秀的)播音员、典范的作品,这是我们最远大的目标,这个目标要是实现了,我们这个队伍就为打造“语同音”作出了巨大贡献。这是和“书同文”地位一样的历史贡献,这是多么宏伟的目标。但是谈何容易?如果我们现在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过多地引入了很多杂乱的东西,骨干不清晰,就说明我们目标不明确。

    

过去我们培养播音员、主持人为什么那么明确?要早晨练声,要上小课,要强调各种方针��有稿播音锦上添花,无稿播音出口成章,要从难从严,科学的、大运动量地训练。为什么强调这些?就是要达到有声语言人才的标准。他不同于普通老百姓,也不同于其他专业毕业的学生,不同于北大清华的高材生,但是我们优秀在有声语言表达上,不跟他们比其他的。工程技术咱们比不了,包括文学、新闻学我们也可能稍微差了点,但是我们有了有声语言表达本领,就有了地位,同时有了发展空间。

    

不要小看了有声语言,有声语言无所不在,它对文学绝对有很大的反作用力。当然我们要有文学浸润和底蕴,但是反过来,(有声语言)又可以提高文学品位,它的意义非常大。认识不到这一点,我们就会看东家练太极我们就学太极拳,看西家练枪我们就学枪,十八般武艺我全练了,结果是银样�枪头,哪个都不会。



中国传媒大学播音系以其扎实的理论根基和精良的硬件设施位居全国相同院系的前列,并且被业界称为“播音员、主持人的黄埔军校”。然而深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张老师却对播音系的前景表示担忧。


张颂

音的改革正在往前走,但是在本土化这一块有很多东西需要填充。

比如说文化传承方面就很不够,例如,我们古典文学的讲课并没有完全按照播音专业的要求来讲,只是一般地泛泛而讲,比高中生稍微深一点而已。播音的文学课要根据我们的专业要求,大量填充古典文学知识。同样一篇古文,学生能从哪些不同的角度来欣赏,学生不仅是在做一般阅读,而需要提炼里面的精神,这样才能融入到有声语言表达的精髓中去。


过去有一个林微(音)老师讲得特别好。我当系主任的时候老请她讲古典文学,不但有事例、背景,而且她把文章讲得非常透彻,透彻到好像文章的精髓我们可以触摸到,这就对了。光讲讲作者是谁,背景是什么,为什么写这篇文章,有意义吗?学生看书都能够解决,还需要老师来讲吗?

    

文化是需要补充的一块,还有一块是人文精神

    

人文精神在我们的教学中道路是通畅的,也许不太宽但是道路很通畅。比如大小课中领会有关业务的方方面面,例如背景,背景中的上情、下情,方针、政策,主流、支流。了解这些绝对有好处,它让你形成一种思维定势,一看到问题就一下子想到这方面来,不想到别的地儿去。还有就是人文关怀。一颗心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两个选择:表现自我还是服务他人?利己还是利他?这是非常重要的选择,每时每地,每堂课,甚至每一次播音都是在选择这个问题。这个根基不扎实,动不动就想出名,动不动就想玩一手,动不动就想糊弄一下群众,动不动就想表现一下自己,绝对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们在人文关怀方面做得还是不够。能不能播这篇稿子的时候让学生体会到他是在进行一种人文关怀而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或者说我播好它就够了。什么叫“播好”?骨子里好不好?这是很重要的。有声语言的其他方面我们还有探讨得不够的地方,因为它究竟是一个新兴学科,正在健全完善的过程当中。

    

韩愈说“传道、授业、解惑”,这是老师的责任,他没说学生,我们必须把学生这部分补充上去。学生干什么,质疑、思辨和追问。一个好的学生一定是善于追问的学生。这个追问不是乱提问,他是经过质疑和思辨之后提出来的问题。这是前提,这样提出来的问题肯定有深度,老师不能说我全懂,应该说我还有很多不懂,咱们一起探讨;你们有什么问题,我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我们一起讨论。要激发学生的积极性,如果学生整天呆头呆脑,点头称是,俯首帖耳,这不是好学生,他的问题越犀利说明他有基础,有头脑,有思辨的力量。播音系的师生应该是亲如手足,跟别的不一样。别的专业大课学生听完就走了,在播音系的课堂上是不行的,走路时、吃饭时,师生都在探讨问题。

    

我特别重视师德。我最近修改《播音创作基础》,里头有一点比较醒目,第一就是“德”,第二是“人文”,第三是“话语权”。“德”应该放在最高处。什么叫为人师表?我们过去受的教育是,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要忠诚于这个事业,我们是蜡烛,照亮了别人,而自己是慢慢燃烧的。


对于播音系师资队伍建设,张颂老师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并不主张全都扑在教学上,不能一个萝卜几个坑,而是主张三三制并且对于在教学岗位上的老师提出了严格对待学生的要求:“教不严,师之惰”。这份严格是一种态度,一种责任,更是一份深沉的爱。


张颂

主张师资队伍不能一个萝卜几个坑,要想提高必须三三制。

这和电台电视台的播音组一样,三三制,一部分在这儿工作,一部分去深造,一部分去实践。播音老师,人多嘛不是,好办啊,一部分青年老师去第一线播音主持去,一部分国外留学读博去,然后他们回来了替这个岗位上的人。再去,轮着来,几年轮一次,不就活水了嘛!单位也是,播音员、主持人紧张得要命,你干嘛不富余点呢,这花不了多少钱啊。现在没办法,都是一切以钱去衡量。去实践的也好,去深造的也好,我都给你发奖金。工资全额后,照发奖金。大家积极性很高。这是为本学科打造人才啊人才难得啊。

    

老师一定要严,教不严,师之惰。一个老师如果放纵你,随你的便,没有任何严格的要求和规矩,他就是一个懒惰的老师。严师出高徒,所以我在系里老提倡这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从个人角度来讲,都应该这样,但是老师可不行,必须严。我最典型的例子,77级的一个学生,现在是驻泰国记者站站长。一个下午来听我的课,晚到了一刻钟,我问“你干嘛去了?”“我睡着了”,“请!回宿舍继续睡,走!”从此我这组里谁也不敢迟到了,这不有好处吗?如果都稀里哗啦,零零散散地来,最后我还给你高分,你是高兴了,但当你走到社会上,你回想一下是谁害了你?

    

这四年没有进行严格的学习和训练,高分顶用吗?在学校得了90分,难道到社会上能得100分吗,这儿(学校)的90分没准儿社会上只得20分。



张颂老师坦言,“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登讲台。”


张颂

特别愿意跟同学座谈,去年,我就给两个班,一个艺硕,一个双学位,四点以后,我给人家座谈。

我不要讲课费,咱们就座谈,特别高兴。(于哲:那您有时间吗?)有啊,我愿意啊,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登讲台!

    

她,(我)老伴儿都说:“晚上发高烧,我给你打电话明天别去了。”我说行,明天早晨烧我就不去了。可早晨起来,噌,做饭、赶紧吃,真的是这样,它是一种乐趣,是一种享受。这个过程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人的成长、历程很不容易。大的问题解决不了,小的问题可以帮点忙,只是尽力而为吧,稍尽绵薄之力。


张颂老师和夫人赵培根

淡泊的心境、豁达的心胸,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大写的“人”。谈到如何培养学生的坚强意志和心理承受能力,张老师又为我们阐释了一个“立体的自尊”。


张颂

个人哪,为什么叫人呢,他得立得住。怎么立得住呢?顶天立地。

别管长得个高个矮,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他要支撑啊,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全都要支撑住,这才称得起人。否则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啊,和一般动物差不多了。

  

我们中华民族历来都有一个自尊的心态,所以可以包容万物,各国来朝都可以,你的好东西我都可以全吸收,但我绝不屈服于异族之入侵。这种自尊上哪儿找去啊!

    

一个人也是这样的,任何东西侵入你以后,你得有抵抗力。人得有尊严地活着。



2010年3月,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2009级研究生班在班主任阎亮老师的牵头组织下,启动了“退休老教师访谈录”项目全班38名同学分成若干个小组,分别采访了张颂、吴弘毅、吴郁、杜青等15名播音主持艺术学院的退休老教师,并留下了珍贵的文字和视频资料。

采访札记

其中,刘鹏(现任职于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于哲(现任职于中国农业大学党委宣传部)、曾芝星(现任职于互联网公司新媒体运营)与王珍子(现任职于毛主席纪念堂管理局宣教处)四名同学有幸采访了中国播音学理论奠基人、中国播音主持艺术教育重要创始人之一张颂老师。在两个多小时的访谈中,时年74岁的张颂老师讲述了他的人生起落、治学心得、教育理念等。其中不仅有他初创播音学的历史背景,还有他与时俱进的前沿观点,更有他满满的正能量和不屈的奋斗精神。通过这次采访,我们深切感受到张颂老师在探索中国播音学学科建设道路过程中孤独又热烈的心境,艰苦却无悔的情怀。


2012年11月,张颂老师溘然长逝。巨星陨落,但光辉永存,铿锵的音声化作了肃穆的丰碑,高尚的人格化作了真理的星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今天我们将张颂老师的访谈文字实录作为“播博汇”的首期推送,就是为了重申我们这一代播音主持专业学者的初心和使命,正如习近平总书记说的那样,这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我们不能辜负了这个时代。(王珍子)


2010年4月12日采访结束后合影留念

从左至右:王珍子、刘鹏、张颂、曾芝星、于哲


来源:播博汇

编辑 | 小小僧

终审 | 僧僧 大师兄 僧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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